教室吊扇搅动着闷热的空气,我盯着答题卡上晕开的蓝墨水,后颈的汗水正顺着脊椎往下淌。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像团乱麻,笔尖悬在草稿纸上迟迟落不下去。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,恍惚间想起百日誓师那天,红底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,我们举着班旗喊出的口号,如今却像被按了静音键。
监考老师的脚步声从教室后门传来,秒针走动的声响突然清晰得可怕。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准考证边角,那里已经被捏出褶皱。这张薄薄的纸片承载着三年来所有熬夜刷题的深夜,承载着错题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,承载着父母藏在早餐里的溏心蛋和老师办公室永远亮着的台灯。
当收卷铃声刺破空气的刹那,整栋教学楼仿佛突然苏醒。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里,有人长舒一口气,有人将铅笔狠狠折成两段。走廊里飘来此起彼伏的讨论声,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。我抱着空荡荡的书包走出考场,阳光骤然刺眼,蝉鸣依旧喧嚣,可那些曾以为坚不可摧的压力,此刻竟化作轻飘飘的尘埃,在空气中打着旋儿,不知落向何方。